从电影叙事角度浅探巴蜀园林景观序列——以四川省崇州市罨画池为例

1／电影的叙事

1.1电影情节

情节，是叙事性作品中人物的生活斗争的演变过程。由一组能显示人物和人物、人物和环境之间的关系的具体事件和矛盾冲突所构成，用以展示人物性格和表现主题。它以现实生活中的矛盾斗争为依据，经作家、艺术家的集中、概括并加以组织、结构而成[2]。电影的情节由剧本决定，也是电影叙事的基本框架。

1.2电影叙事

电影叙事的本质就是讲述一个真实发生过或虚构的并且符合审美逻辑的故事，是电影情节丰富的结果。有人称电影是“一次过”的艺术，因为电影时空特性的限制，使电影的故事没有一般文学作品那样详细或抽象地修辞、描述，而是由蒙太奇、闪回等镜头语言与叙事的结合，电影更能使人感到时空的共同冲击[3,4]。

1.3电影叙事结构

电影的叙事结构就是把电影中的各元素、情节按照一定的规律和技巧进行组织和协调，向观众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5]。电影的叙事结构有明确的逻辑关系，将其拆分即是开端——中部——结尾模式，或冲突——发展——解决的结构[6,7]。电影故事在开始时提出的问题，故事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发展，直至在电影结尾解决问题，甚至留下悬念。从时间上来看，电影的叙事结构可以分为线性和非线性两种。

1.3.1线性结构

线性结构就是按照时间的发展，展现事件的进程，营造封闭的叙事——从开始到完结之间是一条直线——追求事件之间的无缝连接，平铺直叙地表达故事。这种结构就像高速公路上一直往前行驶的汽车，结构单一明了，中途也有着一定的不确定性或戏剧性[8]，也有一个精彩纷呈或惊心动魄的故事[9]。线性结构有主要包括开始—发展—高潮—结尾四部分。

线性结构非常常见，比如影片《哆啦A梦：伴我同行》，就是沿着“大雄平凡无聊的生活→遇见哆啦A梦→一起快乐的生活→哆啦A梦离开→哆啦A梦返回”这一条线讲故事，各个故事之间很好地串联，会让观众回忆起童年生活，引起共鸣（图1）。

1.3.2非线性结构

非线性结构最大特点在于打破甚至颠倒单一时间轴线，是在完整的故事或者大段落的讲述之后，对之前事件的怀疑或否定，也就意味着是对观众先入为主的概念的颠覆，非线性是时间的跳跃、重复或倒退，是现代电影常用的叙事结构。非线性结构通常能让观众重新认识和思考对影片，获得全新的观影体验。非线性结构有很多类型，比如多线叙事、双重叙事、重复叙事等。影片《心迷宫》、《杀死比尔》、《11:14》、《禁闭岛》都是非线性结构的佳作（图2）。

2／电影叙事结构与景观序列

2.1景观序列

序列，是某种事物按一定的次序的排列，那么，景观序列就是自然或人文景观在时间、空间以及景观意趣上按一定次序的有序排列[10]。景观序列有两层意义，一是客观景物有秩序的展开，具有时空运动的特点，是景观空间环境的实体组合；二是指人的游赏心理,随景观的时空变化作出瞬时性和历时性的反应。这种感受既来源于客观景物的刺激，又超越景物而得到情感的升华，是景观意象感受的意趣组合。

2.2电影叙事结构与景观序列

电影叙事是电影要表达的故事在电影情节的支撑下逐渐发展。电影中，线性叙事在线性蒙太奇的推动下，成为最常见的叙事手法。在园林中线性结构用于组织景观序列，通常是当人们在空间中的活动路线比较单一，随着时空变化不断在线性中变换自己的方位，在纪念或展览型园林中比较常见，比如中国的传统文庙。多线叙事将故事打破分线叙述，各条线却相互联系，互为因果。在园林中，将空间分为若干个分区，各分区相对独立，有相应的景观序列，却又交叉重叠相互联系。这样的组织方式能较大的提升游览体验。

3／以电影《11:14》的叙事角度浅探罨画池空间序列

3.1电影《11:14》简介

《11:14》是一部拍摄于2003年的美国电影。电影讲述了Jack夜间酒后驾驶，并用手机打电话聊天，却没曾想在穿过立交天桥时，一具尸体从天而降。便利店员Duffy因女友Shirley怀孕打胎一事向同事Booth借钱，假扮便利店被劫。而此前，一群少年从便利店买了过期的甜甜圈，夜晚飙车并向他人投掷甜甜圈取乐。已打算和Duffy分手的Shirley不顾父亲Frank的劝阻，擅自出门与新男友Aron偷欢。所有一切的松散事件，都在11：14分相互交织，互为因果，让结局出人意料，不可思议[11]。

3.2罨画池公园概况

罨画池公园位于成都西约40公里的崇州市，始建于唐代，兴于两宋。现由罨画池、陆游祠和文庙三部分组成，为园林、祠宇、学宫三位一体的巴蜀名园，为全国唯一以纪念南宋大诗人陆游为主题的祠宇园林。从布局来看，罨画池、陆游祠、文庙景区相对独立，其中罨画池为整个园林之精华，也是全园之中心。三景区交汇于尊经阁一处，从尊经阁由北向东延伸形成陆游祠轴线，由北向南延伸形成文庙轴线，整个园区形成“T”字形平面布局[12]（图3）。

3.3电影《11:14》叙事分解

《11:14》是典型的多线叙事结构，导演将故事打破分线叙述，各条线却相互联系，互为因果。将影片《11:14》的分线剧情进行逻辑处理可以得到如表1的五个相对独立的故事。（表1）

3.4罨画池景观序列

3.4.1罨画池

罨画池部分以池为中心，建筑与景观均沿湖布置，形成一个闭合的环形序列，其中又细分为外池与内池两个小的环形闭合空间。外池空间疏朗明快，显得古朴旷野，内池空间则小巧别致，在有限的空间内合理布置建筑，巧妙的处理水体与建筑的关系，更利用游线和视线的组织使整个空间富于变化，移步异景[13]。

由北大门（A1）进入园林之前，便透墙耳闻潺潺的水声，这是入门左后有石叠假山，流水为瀑（A2）。流水顺势而淌，为溪，池畔立石碑，题“罨画池”三字，碑旁伴有植物蔓亭（A3）。沿路前行，视线开阔，平静的水面展现于眼前，又见一六角亭，是为听诗观画亭（A4）。行过此亭，园路虽曲，但视线完全敞开，已然被池中的罨画亭吸引（A5）。再往前，有路口，虽然通常会经罨画亭于尊经阁间的拱桥（A6）踏上池中岛上的罨画亭（A7），但若有初来游人，则可能会误进比邻廊（C9），再由尊经阁进入“风送花香入酒卮”（A9）和琴鹤堂（A10）。游毕罨画亭（A7），或略其而过，借桥返回，经飞檐翘角门廊绕过尊经阁，至书“荟萃”门廊（A8），入“风送花香入酒卮”，相邻盆景园（A9），顺势而至琴鹤堂（A10）。而在入琴鹤堂（A10）之前，右侧有一小石桥，经桥可“登高望远”，至伫立于假山之巅的小亭（A11）。从琴鹤堂或小亭出来，便到问梅山馆（A12），在此，可经疑无路墙至三折廊桥（A13），或直至半潭秋水一房山（A15）。在三折廊桥（A13）即可经爽心榭（A17）、月波亭（A18），沿池畔园路返至北大门（A1）；或至望月楼（A14），此时池景尽收于眼底。在池的南侧紧邻陆游词甬道的野趣亭（A16），分别于望月楼（A14）、半潭秋水一房山（A15）和瞑琴待鹤之轩（A19）互通（图4）。 

3.4.2陆游词景观序列

陆游祠位于东南角，其园门与罨画池南北轴相交。祠由大门、甬道、过厅、序馆、两庑、正殿组成，是典型的流线型景观序列[13]。

大门（B1）坐东朝西，地处文庙启圣殿（C8）旁，经大门进入长约60米的甬道（B2），甬道旁有一小门，可至野趣亭（A16）。甬道尽头为二门，又称过厅，题“梅馨千代”（B3）。过厅之后，便是香如故堂（B4），是为陆游祠序馆。诗韵陈列室为四合院，左右两厢为陈列馆，正中为放翁堂（B5），堂后有梅园和廊亭组合体——信有亭廊（B6）。出亭廊不远可见同心亭（B7）（图5）。

3.4.3文庙园景观序列

罨画池文庙是成都平原地区保存完整的文庙之一。平面布局上基本上按中轴对称布置。文庙建筑布局从“万世师表”牌坊起，由南向北依次为月儿池、宫墙万仞（C2）、棂星门（C3），棂星门两侧为东西鼓乐亭、东西廊（C4）；泮池再后为戟门（C5）、钟鼓楼（C6）、大成殿（C7）、启圣殿（C8）、比邻亭（C9）、尊经阁（C10）[13]。其中，文庙轴线与罨画池环线结点——尊经阁（C10），隔桥与罨画亭（A7）相对（图6）。

3.5电影《11:14》叙事结构与罨画池景观序列的整合对比

根据表1，将电影《11:14》各个故事进行处理得到图7所示关系。

由前文分析可知，罨画池组团的空间结构明显更为复杂，其中夹杂着一部分会重复游览的部分，而其余两部分则是简单许多，基本上就是一个线性结构。将空间序列进行逻辑处理，得到图8。

再由图7和图8可以看出，罨画池的空间序列和多线叙事的电影非常相似：三个剧情（空间）相对独立的部分，彼此之间有着极强的联系。若再将电影《11:14》的剧情结构简化处理，可以得出一切的故事都是由于Shirley的怀孕和滥情引起的，最终导致了自身的死亡（图9）。

然而，在梳理罨画池的空间结构时，在罨画池组团和文庙组团之间则出现了一些矛盾：若是不了解罨画池的游人，从北门进园之后，很可能会由尊经阁（C10）或比邻廊（C9）经启圣殿（C8），最终到达南门（C1）——除非从北门（A1）出口绕道南门入口（C1）——文庙的整个空间序列就被翻转倒置，致使人很难体验到文庙的场所内涵。如果由南门（C1）入园，最终出启圣殿（C8）之后就很有可能前往陆游祠，即使在尊经阁（C10）结束文庙的游览序列，亦不能完整的感受罨画池组团的园林意境（图10）。

4／结语

罨画池作为园林、祠宇、学宫三位一体的巴蜀名园，是巴蜀园林经典之作。本文尝试从电影叙事角度分析梳理罨画池的空间景观序列，希望能够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去研究巴蜀园林甚至中国古典园林，或许还能寻得意料之外的结果。此外，蒙太奇与园林、景观叙事、电影中的园林景观场景、电影中的文化交流碰撞、长镜头等镜头语言、电影色彩构图等电影与园林的共通之处，都可以作为研究切入点。不过，由于本文较忽视游人的主观游赏意愿，加之笔者水平有限，仍有不足，还需更多的实际案例分析继续完善。

参考文献：

[1]彭博.故事融入景观[D].长沙：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硕士论文,2009.

[2]贾正阳.“师法电影”——一种建筑形式生成方法研究[D].天津：天津大学硕士论文,2009.

[3]张文红.与文学同行:从文学叙事到影视叙事[J].甘肃社会科学,2003(6)15-18.

[4]杨冬梅.影视叙事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2007.

[5]刘凡.电影叙事结构探析：线与非线[J].电影文学,2011(15):18-19.

[6]威廉·米勒,邹韶军.影视叙事结构[J].电影文学,2000(02):25-29.

[7]威廉·米勒,邹韶军.影视叙事结构（续一）[J].电影文学,2000(03):17-22.

[8]李娜.电影的叙事结构：传统与反传统[J].艺术教育,2013(9):111,122.

[9]【美】约瑟夫·M.博格斯著.张菁,郭侃俊译.看电影的艺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10]扬帆;黄金玲;孙志立.景观序列的组织[J].中南林业调查规划,2000,19(4):39-54.

[11]11:14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1394825/.

[12]陈其兵,杨玉培.巴蜀园林[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9:209-213.

[13]刘梦婷.巴蜀名人纪念园游赏系统分析——以崇州罨画池为例[D].成都：四川农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